惡魔住在天使心裡面

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會把眼神往他身上放

　　進益壓抑住思緒，卻不顧一切先點頭說：「那你也答應我一件事。」他內心是有點掙扎，總覺在修文面前暴露下體有點奇怪，但心裡又沒有絲毫不願意的成分。他在游泳訓練時，常有機會和其他隊友一起沖水，偶而也會嘻鬧、互看比大小，從沒有過不自在的感覺。可是對象是修文？他就存有應該保留但實際上又不想保留的矛盾，那非關自尊、隱私或炫耀，至於真正的原因，進益自己也想不透。

　　只是殷鑒不遠，他不想又發生讓修文窘迫難堪的狀況，他希望修文在他面前，永遠是開心快樂的表情，不要有任何失望的情緒，這樣才符合修文長久以來在他心目中的一貫形象。心裡早已決定，今後只要修文開口，無論什麼事？他一定先答應再說。

　　修文想到的則是所謂的公平原則，他搖著頭神情失望地說：「那不要好了。」

　　「我又還沒說，你就說不要…」進益覺得修文拒絕的真快，令他感到沮喪。

　　「我的沒什麼好看的…」修文勉強說出實話。

　　進益這才發覺修文誤會他了，自己絕對不會逼他做任何事的，哪怕是只有一點點勉強也不行，立即釋懷笑著說：「我又沒說要看你…」

　　「那是什麼事？」修文納悶地問。

　　「我是想說，你晚點陪我回家，我拿東西給你看。」

　　「什麼東西？」

　　「黃色書刊…」進益答得有點心虛。

　　修文陷入天人交戰，他是很想看，滿足一下好奇心，他常聽同學們竊竊私語討論著，他卻從來沒看過，A片也是。對別人像是唾手可得的物品，他卻連去哪弄到手都沒概念。但又覺得那似乎與所有規範牴觸，他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要嗎？」進益再度發問，他也約莫了解修文的憂慮，「只是讓你了解一下，又不是看過就會變成變態還是色狼。」

　　「你真的有？」

　　進益點頭，「我自己藏了兩本，還有一捲A片。」

　　修文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可是我不敢帶回家，萬一我媽發現，我就慘了。」

　　「所以才要你陪我回家！」進益接著說：「我再陪你回來，不就好了。我媽看見你一定很放心，你媽也不會檢查我書包放什麼東西啊？」

　　這主意確實不錯，「可是這樣來回，時間有點晚，明天還要上課…」

　　「沒關係，我晚上睡你家，我媽一定會答應的，明天跟你一起去上學。」

　　修文點頭，「那走吧！我上去跟我媽說一下。」

　　「等一下，你不是要看？」進益提醒修文。

　　修文笑著說：「既然有書，我看書就好了，我也不好意思只看你的…又不讓你看我的，好像不太公平。」說完便站起身，「我先上去跟我媽說：你忘了帶作業本要回家拿，我們騎腳踏車好了，比較快！」

　　望著修文遠去的身影，進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有點失落？他或許順序顛倒了，應該先讓修文看自己老二，然後再提出建議才對。他其實很想告訴修文，剛才他握著自己、或是摸著自己的時候，他除了舒服之外，還有另一種興奮。那是連他自己打手槍時，都沒有過的感覺。

　　「你載我好了。」進益望著腳踏車後座那小小一塊墊子，坐起來一定不舒服。

　　修文搖頭，「我個子小，我讓你載。」

　　兩人眼神交會那一刻，彼此都露出會心一笑。

　　「我騎快一點好了，你屁股才不會痛。」

　　「不用啦！又沒多遠…」

　　今天真是自己有史以來最幸運的一天，進益心裡這樣想著。他從未跟修文單獨相處過這麼長的時間，自己過去的擔心真是多餘。修文並不像他所想的那麼高傲或者冷漠，他應該更早跟修文親近的。過去是他自己認為，自己各方面都差修文一大截，自己多少有點自卑，況且好學生與一般人之間，確實存在著一條無形但卻非常明顯的區隔線。不過，他的修文真的不一樣…他真的很好，總之，自己很喜歡，是非常非常喜歡。

　　計畫進行的十分順利，雖然王進益的母親再一次跑到門口確認，但是一看到修文，臉上立即綻出笑容。她心裡為進益高興，再怎麼說，跟一個自小品學兼優的同學親近，總比和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鬼混強。

　　兩人才剛回到修文房間，進益便急忙打開書包，「現在看嗎？」

　　修文搖頭，「先把作業寫完，晚點再看。」

　　進益二話不說，立即拿出英文作業本，開始寫起單字。

　　「你的字怎麼前後差那麼多？」修文忽然好奇地問。

　　進益尷尬地笑著，「前面不是我寫的…」

　　修文驚訝地望著他。

　　「我平常很少寫功課，都是帶到學校，叫同學幫我寫。」

　　「你不會也欺負弱小，硬逼人家幫你寫吧？」

　　進益急忙解釋，「我哪有啊？」

　　看見進益匆忙辯解的模樣，修文笑了，「那就好，我不喜歡大欺小的人，我相信你不是這種人。」

　　這算讚美吧？進益心底漾起莫名的甜。

　　「你一邊講話一邊寫功課，都沒有關係嗎？」進益問。

　　修文搖頭，但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受影響，還一邊翻書找答案，「要不是我媽不准我看電視，我通常都一邊聽電視一邊看書，眼睛是眼睛，耳朵是耳朵，嘴巴是嘴巴，本來就是分開的啊！」

　　進益聽完可是十分震驚。他就完全沒辦法，如果電視開著他就會想看，如果是聽音樂，他就會自然而然被旋律帶著走，「一心二用」對他而言簡直比登天還難。那也是他佩服修文的地方，光看他彈琴，你就知道那不是普通人可以學會的東西，左右手各彈各的，眼睛則盯著琴譜，偶而還要踩踏板，實在太難了，那的確需要天份，不是想學就學得會的。

　　「你不寫你的作業，幹嘛一直偷瞄我？」修文問。

　　進益連忙用傻笑遮掩，「我只是看一下你在做什麼？」

　　「我快寫完了啦！差不多再十分鐘。」

　　進益勉強繼續盯著課本看，然而卻什麼也沒讀進腦中。他平常幾乎不寫作業，也很少看書，此刻，書本只是他的道具，他驚訝自己居然可以和書本面對這麼長的時間，而沒有睡著。應該是因為修文的關係吧！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會把眼神往他身上放，如果修文是課本，他一定可以考一百分的！怎麼看、看再久都不會厭倦啊！

　　修文突然迅速整理起書包，一邊對他說：「你要洗澡嗎？」

　　「一起洗嗎？」進益問。

　　修文睜大眼睛看著他，然後猛搖頭，「你如果要洗，你先去，我上樓泡東西喝，你喝牛奶可以嗎？」

　　進益心想自己好笨，修文如果跟他一起洗澡，不就被自己看光了，明知道他忌諱，自己還講出這種不經大腦的蠢話。

　　「還是你要加麥片、阿華田？還是全都加？」修文繼續問。

　　「啊…」進益第一次知道泡牛奶的變化這麼多，他們家都喝豆漿或是吃稀飯，他是挺愛喝牛奶的，不過他媽媽說那東西太貴。

　　修文笑了，「你要喝什麼啦！」

　　進益只覺眼前的笑容比牛奶更加濃郁香醇，他也莫名被感染，笑著說：「你泡的嗎？」

　　修文點頭，他不覺得這問題值得探討，但還是耐心等著。

　　「隨便你泡我都喝。」

　　修文點頭，「那你去洗澡吧！毛巾就用剛才那條藍色的，我上去泡牛奶，順便跟我媽講一下話。」說完便將書包放在椅子上，然後走出門口。

　　進益走到浴室，心裡不免發出讚嘆，修文家的確是有錢人。浴室的設備跟電視上演的好像，全部鋪了閃閃發亮的瓷磚，還有蓮蓬頭跟大到可以直接躺進去的浴缸。自己家則是用瓦斯爐燒熱水，然後再倒進鋁製的大臉盆裡。要不是校外比賽時住過旅館，他真的不知道這世界上已經有水龍頭可以自動流出熱水以供洗澡這種發明。

　　淋浴的感覺真舒暢，可以不必顧慮熱水不夠，或是時間太久水會變涼。

　　浴畢後走出浴室，修文已經坐在桌旁，嘴唇沾有一點點白色的痕跡，臉頰又是淡粉紅，自己今天真幸福，想看的都看見了，而且還不只一次。

　　「這杯給你。」修文說。

　　「怎麼這麼大杯？顏色跟你不一樣？」

　　「你喝牛奶應該不會拉肚子吧？」

　　進益搖頭。他吃什麼好像都沒出過問題。

　　「你的都是牛奶，我只加了一點蜂蜜，我每次只喝牛奶的話，一定都會拉肚子，所以有加阿華田跟蜂蜜。」

　　「你正在長高，多喝牛奶比較好。」修文說的既誠懇又充滿期許。

　　這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進益心裡還是感動著，「以後你喝什麼？我就喝什麼？不用特地弄不一樣。」

　　「又沒關係！」修文把杯裡剩下的飲料喝盡。

　　進益望著他雙頰，牛奶雖然很好喝，但他想多瞧修文一會兒，他知道修文在等他喝完，然後把杯子拿上樓。他要慢慢享受這難得的片刻，不是因為牛奶，而是因為他的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