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住在天使心裡面

山色墨綠，遠處的城景有些地方已經亮著燈。他走到樓下，才發現志偉埋首在電腦前，按著滑鼠

　　「尚智！你的衣服我都放這個櫃子，你過來看一下。」志偉將尚智背包裡的衣服整理好之後，打開衣櫥，放置好衣服關上櫥門前喊著。

　　尚智從走道跑進臥室，看見之後點了頭。

　　「等你將來衣服多到擺不下，再把隔壁那間房隔成衣物間。」志偉想了一下說。

　　尚智喜歡志偉剛才話裡「將來」那兩個字，心裡感動著。

　　「我客廳整理好了，你要不要幫忙？」尚智問。

　　「我也差不多了，明天跟Jenny碰面完，再順便去買點東西。」

　　尚智知道他說的是經紀約。

　　「你要是無聊，可以去游泳，不過好像沒泳褲….不然也有社區健身房，出門右轉到底，那棟白色的就是了，如果嫌遠，車庫旁邊有腳踏車。」志偉說完，聽見音樂聲還響著，繼續說：「不然你也可以去工作室，看是彈吉他還是聽音樂。」

　　尚智先點頭，然後問：「你咧？」

　　「我想睡一下。」志偉說完有點不好意思，「好久沒這樣動，覺得好累。」

　　「我也想睡一下，我先去沖個澡，等我。」說完便往浴室去。

　　進了淋浴間，開了蓮蓬頭，便聽見敲門聲。

　　「進來啊！」尚智說。

　　只見志偉拿了新的毛巾、浴巾和牙刷，擺在洗手台上，「這你的。」然後便關上門。

　　「你不洗嗎？」尚智問。志偉或許沒有聽見吧！沒有答話。

　　光著身體回到臥室，發現志偉像是睡著了。從衣櫃拿了件內褲穿上，尚智輕輕爬上床。床鋪依舊柔軟舒適，和飯店的感覺差不多。他看著志偉，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靜靜的仔細的看著他，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和踏實，轉身伸手抱向志偉。他像是醒了，拉了他的手放在腰上，再把自己的手疊在上頭，手掌緊緊握著，沒有說話。

　　外頭的蟬鳴一陣一陣，像是甜美有點急促的催眠曲，風偶而吹進來，恬靜美好的午后，志偉原本並無睡意，不知不覺中，卻也沉沉懷抱著幸福感睡著了。

　　尚智醒時，外頭已經有點暗了，山色墨綠，遠處的城景有些地方已經亮著燈。他走到樓下，才發現志偉埋首在電腦前，按著滑鼠。

　　「你醒啦？」志偉看見尚智走過來。

　　尚智點頭，「怎麼不叫我？」

　　「怕你催歌，我趕快偷寫一下。」志偉笑著說。

　　「我是那種人嗎？」尚智在他旁邊坐下。

　　「我改了你的一首歌，只取了前面一段，最後的副歌我刪掉了，詞我也改過了，你看看會不會太芭樂？」志偉刻意強調芭樂兩個字，側身看著尚智。

　　「編曲前面是鋼琴中板搭中提琴，第二次再把吉他貝斯加進去，速度變快一點點，間奏完之後，第三次再恢復原來的樣子。你聽聽看，用滑鼠按play就可以了，不想戴耳機就拔掉。」

　　「我去煮晚餐。」志偉說完起身，把座位空出來，便往廚房去。

　　尚智按了螢幕上的Play，悅耳的鋼琴前奏搭著一點點風聲緩緩宣洩，在耳邊響起，然後聽見中提琴的聲音，溫柔的協奏著，和他原先的構想完全不同，力道減弱了，但是很有思念纏綿、情意無限的感受。拿起桌上的歌詞，標題是【我想說，我愛你】（給曉玲）。

　　太陽掛在蔚藍天空裡的夏天，我想說，我愛你

　　月亮和星星一起笑著的夜晚，我也想說，我愛你

　　我愛你，一直愛著你，一直這樣愛著你

　　自己一個人，沒有你在身邊時，我想說，我愛你

　　當你在我身邊靜靜陪著我，我也想說，我愛你

　　我愛你，一直愛著你，一直這樣愛著你

　　像天空愛太陽　分享每一天

　　像星星愛月亮　共度每一晚

　　就這樣一直愛著　一直愛著　永遠不分開

　　跟著旋律，仔細聆聽著，因為是自己的曲，尚智當然熟悉，第二次便輕聲哼著。這歌他很喜歡，雖然原先搖滾吶喊的濃烈味道全不見了，變得很優雅、簡潔，特別是結束最後幾小節，只剩悠揚漸弱的鋼琴聲，慢慢淡入海浪的音效，他很愛這個創意做法，興奮了起來。

　　起身前，取下了耳機拔掉插頭，按了repeat，音樂開始在空間裡流動，空氣若水，變得好溫柔。

　　尚智走到廚房，喜悅地看著站在爐火前的志偉，他正在嚐味道。

　　放下湯匙，志偉轉身，「怎麼樣？把你的東西改的還可以嗎？還是又想來扁人？」說完笑著。

　　尚智笑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呆了好一會才說，「死胖gay果然厲害！」

　　志偉沒生氣，笑著說：「說我gay是真的，不過我身材還不錯，一點都不胖。喜歡就好！」

　　「其他的咧？也在檔案裡嗎？」尚智迫不及待想聽其他的。

　　「我快煮好了，先吃飯，吃飽再忙！」

　　晚餐就只有海鮮炒飯和鄉下濃湯，很簡單，但是味道都不錯。

　　「有吃飽嗎？」志偉問。

　　「以後我飯可以多一點。」尚智回答，「看不出來，你還真會煮東西。」

　　志偉點頭，「知道了，謝謝。」隨後從冰箱拿了兩顆蘋果，丟了一顆給尚智，「你休息一下，等等來聽小怪物是唱歌好聽？還是鬼叫好聽？」說完便上樓到臥室取了手機，才發現有兩通未接電話，是Jenny。

　　他揮手示意要尚智過來錄音間，一邊撥手機，「喂！Jenny嗎？」

　　「不好意思，可能在打掃跟睡午覺，都沒聽到。」

　　「好啊！明天中午嗎？」

　　「是真的很帥！本人更帥，還會寫歌，你明天見了就知道。」

　　「是啊！我從來沒推薦過新人，就這麼一個。楊尚智簽給你算你賺到，一定連作夢都會笑，因為鈔票一直數不完。」

　　志偉大笑著，「好！那明天中午給你請。」

　　「嗯…嗯…ok，那明天見。」

　　掛上手機看著尚智，滿足笑著說：「你準備明天簽賣身契吧！」

　　尚智也很開心，「你說簽就簽，都給你管。」

　　「我又不是你經紀人？」

　　「我把你當家人，比經紀人更重要。」尚智說。

　　志偉沒答話，坐回電腦前，進了錄音間開了麥克風，打亮一盞小燈照著譜架，上頭放著歌詞。

　　「進去吧！先試一下音。」志偉說。

　　「test 1…2…3…test…」尚智對著麥克風喊。

　　「好！可以了。」志偉對著尚智比了個ok的手勢。

　　尚智走出錄音間。

　　「你都怎麼開嗓？怎麼唱歌舒服？你自己弄吧！」志偉說。

　　尚智上樓換了牛仔褲，然後走回工作室，找塊寬敞的地方開始做起起伏地挺身。志偉看見笑了，「小怪物就是小怪物，果然與眾不同。」

　　「等等唱的時候，想著是對曉玲唱，溫柔點，咬字輕一點，不要太用力，就算有點糊也沒關係，軟一點，不要太硬，懂我意思嗎？」

　　尚智點頭。

　　「反正是唱芭樂歌，要硬等曉玲在你旁邊再硬，現在軟軟的就可以。」志偉說完故意睜大眼睛，哈哈大笑。

　　尚智笑著說：「你又開始機車了！」

　　「準備上吧！要喝水還是要做啥比個手勢！」志偉說。

　　唱了一次又一次，耗了將近一小時，才見志偉點頭。

　　「可以了！先這樣。」志偉取了片空白CD放進燒錄機裡。

　　「其他的歌咧？」尚智問。

　　「剩下的明天再說，我還沒編曲咧！」

　　「你辛苦了，需要我幫你搥背嗎？」尚智作勢走向志偉身後。

　　「請不要把色情帶進工作室。」志偉笑著說。

　　「你會開車對吧？」志偉突然問。

　　尚智點頭。

　　「那你等一下回去找曉玲吧！順便把你的處女作帶回去給她聽。」志偉繼續說：「知道路回來吧？」

　　「那你咧？」尚智點頭。

　　「我在家裡加減做事啊！趁你還不忙時，多跟她聚聚，搞不好你以後就只能自己打手槍了。」志偉笑著繼續說：「我是說真的，不是開玩笑。」

　　這時燒錄機退出碟片，志偉取出後交給尚智，「去換衣服吧！車的鑰匙在客廳小桌上，明天10點前回來就可以，要是有事，打手機給我。」

　　「好。」尚智回答。

　　「開車小心喔！」志偉囑咐著說。

　　尚智一邊點頭，一邊上樓回臥室。

　　打開車庫門，發動引擎，前方一片光明，尚智將車緩緩駛出車庫，望著後照鏡，志偉在後面對他揮著手。

　　順著山勢而下，進入市區，旁邊的山景和清涼的風不見了。他關上車窗，開了冷氣，按了音響，聽見的仍是那首歌：

　　高架橋過去了，路口還有好多個

　　這旅途不曲折，一轉眼就到了，坐你開的車，聽你聽的歌

　　我不是不快樂，天空血紅色，星星灰銀色，你的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