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住在天使心裡面

小王總是讓他聯想到那種在路上抱著小孩會哄小孩開心的那種爸爸

天上的雲　飛向哪裡

怎麼可以　不留一絲痕跡

我多想忘記　曾那麼愛你

寂寞飛行　By　江美琪


　　「那祝你好運囉！快出門吧！別遲到。」Ken笑得很開心。

　　「你快睡吧！你晚上還要上班。」

　　「我知道，有事打電話給我，如果沒事，晚上就別回來了。」Ken曖昧的意有所指，說完話自己呵呵笑著。

　　「我才不會咧！這樣太快了吧？才第二次見面。」

　　「你真的很死腦筋耶！管它快不快，感覺對了，順其自然就好了，想那麼多！」Ken像是抱怨地說。

　　「好啦！知道了，你好會碎碎唸。」

　　「人家從台中開車上來找你，你至少表示一下熱情吧！」Ken繼續說。

　　「好啦！我出門囉！」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小偉已經到了相約見面的國父紀念館門口。他遠遠便看見一輛車停在路邊閃著燈。

　　他拿出手機撥給小王，「喂！我小偉！你到了嗎？」

　　小王笑著說：「我看見你了，我車就在你前面。」

　　小偉迅速往前邁了幾步。小王幫他先開了車門。

　　坐上位置繫上安全帶，小偉問：「你提早到了，怎不打電話給我？」

　　「也沒到很久，我也剛到。」

　　「你想去哪逛？」

　　「台北開車真麻煩，一大堆禁止左轉，要不就是單行道。」

　　「還是你找地方停車，我先請你吃飯。」小偉說。

　　「你要請我吃飯啊？先謝謝你。」小王笑著說。

　　「不會啦！你從台中開上來比較辛苦吧！」

　　「那我們去台中吃晚飯好了？台北我不熟！」小王用詢問的口吻說。

　　「台中？」小偉覺得路途真遙遠。

　　「放心！我會送你回來，你明天不是休假？」

　　小偉掙扎著也考慮著，「你這樣不會太累嗎？」

　　「不會。」小王笑著說：「這樣比較不會尷尬，等到了台中，我們應該也熟了。就不必擔心沒話講會冷場。」

　　小偉覺得小王的想法還蠻周到的，「那走吧！」

　　「你要走北二高還是中山高？」小王一邊啟動引擎。

　　「都可以，你決定就好。」

　　「那我走北二高回去好了，晚點送你回來再走中山高，這樣才不會無聊。」小王還是笑著。

　　「聽小美的歌嗎？」小王接著問。

　　「都可以。」

　　沒多久，車子便離開市區，匯入北二高。才剛過五點，天已經漸漸黑了。

　　「你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直接問，沒關係。」小王說。

　　車裡播著江美琪的歌，小偉注視著車窗外的景色，一時之間，他也不知該問什麼？

　　想了好久，才說：「我現在沒有特別的問題要問。」

　　小王點頭，「嗯！那等你想到再問。」

　　「我記得你不太吃辣對吧？」

　　小偉點頭，「一點點辣可以，太辣不行。」他這時才瞥了小王一眼。他看起來就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膚色黝黑，笑起來眼睛小小的，臉頰會浮現很深的酒窩，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是有些嚴肅，感覺酷酷的。Ken的說法是他台的很可愛，有點道上兄弟的味道。

　　他們上回第一次見面是在KTV，他也忘了是慶祝誰的生日？反正Ken就拉著他出門。他對小王的印象就是他很能喝，唱起台語歌很有味道，也不知道是因為台語歌大半悲苦又滄桑，正對他略帶粗啞的嗓音，還是小王經歷的也夠多，他就是可以把那種無奈心情詮釋的很好，令人動容。又多看了一眼，小王總是讓他聯想到那種在路上抱著小孩會哄小孩開心的那種爸爸。

　　小王大他三歲，不過看起來不太像剛過三十歲，他外表比較滄桑。肉肉壯壯的，有點肚子，不過還不至於太離譜。

　　「你說你27對吧？」小王問。

　　「是啊！你不是說你平常喜歡穿短褲跟涼鞋，怎麼今天穿這麼整齊？」

　　小王略帶靦腆的說：「因為你說你不喜歡，所以我調整一下。」

　　「你不會連檳榔跟菸也故意藏起來吧？」小偉笑著問。

　　「除非你真的覺得沒差，我才吃。」

　　「幹嘛這樣？只是一般朋友沒關係啦！」

　　「那我還是忍一下好了。」小王略顯沮喪的笑著說。

　　「真的沒關係，你想吃就吃，想抽就抽，我沒關係。」小偉笑著說。

　　「你如果要喝東西，自己動手，如果想上廁所提早跟我講！」小王依舊專心開著車。

　　那一瞬間，小偉心裡是有那麼一點點感動。他望著小王，腦中卻一片空白。那次KTV聚會之後，小王直接跟他要了電話。他還記得他在離去前，給他的那個緊緊擁抱，既紮實也溫暖。當著一堆人面前，表示好感的意味十足，那絕非只是因為酒意。

　　之後，他每天晚上準時十點打電話叫他起床上班。有時候講不到幾句話。Ken總在一旁加油添火，既調侃也鼓吹。

　　而眼前他所做的一切，像是他的穿著，他特地準備的CD，乃至他強忍著不抽菸也不吃檳榔。他也都知道是因為自己。

　　可是，他不討厭他，但也不到喜歡的地步。他心裡全無愛意，一點也沒有。

　　看見小王打了幾次呵欠，小偉知道那應該是菸癮的關係。他要求小王在泰安休息站暫停。

　　「我去上廁所，你抽根菸吧！我好怕你開車開到睡著。」小偉笑著說完，才離開座位。

　　等他再走回停車位置，只見小王買了好幾瓶咖啡放在車頂上，人則在外頭伸展四肢。

　　小王看見他時，淡淡笑了，「換我去。」

　　小偉點頭，看著他寬闊的背影逐漸遠離。他把咖啡收回車裡，從置物櫃裡找出香煙和打火機。

　　「你先抽根菸！再開車，不然我不請你吃晚飯。」小偉笑著遞了根菸給他。

　　小王坐在駕駛座上，遲疑著。

　　「快啦！我幫你點。」小偉拿著打火機躍躍欲試。

　　小王含著香菸，轉頭靠近小偉。

　　兩人今天第一次靠得這麼近。小王吸了兩口，橘色的火苗隱隱躍上菸身，青煙裊裊瀰散。他專注看著小偉，「謝謝！以後也幫我點嗎？」

　　小偉在他眼睛裡好像讀到些什麼？他沒答話，收起打火機和菸，紅著臉，輕拍了他下大腿，「走吧！我餓了。」

　　小王又吸了一口菸，然後便直接打開車門踩熄菸蒂。

　　「好，帶你去吃海產，再忍一下。」小王笑著啟動引擎。

　　隨後車內傳出小美的歌聲，輕輕溫柔的唱著：

　　他一定很愛你，也把我比下去

　　分手也只用了一分鐘而已

　　他一定很愛你，比我會討好你

　　不會像我這樣孩子氣，為難著你

　　車子在夜色中繼續往南，天氣沒有台北那麼濕冷，至少溫暖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