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住在天使心裡面

彼此心知肚明，那擁抱代表相聚就快結束，宣告分離在即

我的唇角嚐到一種苦澀

我是真的為你哭了

你是真的跟他走了

心如刀割　By　張學友

 

　　小偉一邊走著才發現，眼前放眼望去都是休耕的稻田。他不時回頭注意有沒有計程車經過，不過都是疾駛而過的轎車，要不就是卡車遠遠地便發出轟隆隆的聲響，全都像風一般呼嘯而過。他呵了口氣，嘴裡吐出白煙，陽光雖暖，但空氣卻有點乾，他拭了下眼角的淚。

　　就在這時，他聽見有人按著喇叭，規律而間隔在他身後鳴著，然後一輛轎車就在他身旁停了下來。

　　小王搖下車窗，對他喊著，「上車！」同時伸手幫他開了門。

　　他坐進車內，小王連忙把車窗都關上，「你要走幹嘛不叫我？」

　　「我想說你還在睡，我自己去坐車就好。」

　　「這裡又不是市區，也不是台北，你以為計程車滿街跑嗎？」

　　小偉看了一下小王，他顯然是從睡夢中驚醒，匆忙之間連衣服都沒穿，只在外頭罩了件外套，拉鍊沒拉到底，V形的開口處露出他寬厚胸膛。

　　「你只穿這樣會冷吧？」

　　小王看著他，「以後不管有什麼事，先跟我說可以嗎？你這樣我會擔心。」

　　小偉點頭。

　　「現在你要跟我回家多睡一下，還是要去哪邊？還是要我載你去坐車？」

　　小偉擔心小王感冒，「先回去好了，你再多睡一會。」

　　小王看著他淡淡笑著，隨即駛上公路，然後找地方迴轉。

　　兩人回到臥室，小王脫了外套及長褲，便進了被窩裡，發現小偉都沒動靜，於是說：「你也睡啊！」

　　小偉這才背著小王脫掉了長褲和衣服，只剩內衣褲，打著哆嗦便鑽進被窩裡。他冰冷的手碰觸到小王暖暖的身體，不好意思地立即縮回手。小王知道他冷，也沒說話，直接翻過身緊緊擁著他，連腳背都貼著他腳底。

　　「我腳很冰，這樣你睡得著嗎？」

　　「等等就不冰了，我怕熱，不怕冷。」

　　小王呼出的氣息在他頸間規律地輕拂著。被窩裡除了溫暖，此刻他也聞到了小王身上的體味，他腳也被他前後暖暖地覆蓋著，充滿幸福的時分。

　　他想起了他跟阿明共枕時的情景。天氣驟冷，他總是先離他遠遠的。他們兩個都怕冷，天冷時裸身的擁抱向來不多。他也從未像小王此刻的方式對待他。

　　回憶令他有點感慨。「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小偉問。

　　「從那次KTV見到你就開始了。」

　　「為什麼？」

　　小王輕聲笑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小偉轉過身，鼻尖和他碰在一起，「你要是早點跟我說就好了。」

　　小王沒答話，只是靜靜望著他。

　　小偉伸手輕撫著他肚腹間的毛，小王閉上了眼。等他探手順勢伸進他褲裡往下逗弄時，小王也只是身體微微顫著。

　　「你很頑皮喔！」

　　「你不是都裸睡，幹嘛還穿褲子？」

　　小王聽完便將棉被一掀，站起身褪下褲子，往床旁一擱。然後又鑽進被窩裡，他挺立的硬物現在頂著小偉肚臍上方。

　　「不管怎麼樣！你開心就好，不過手機你還是帶著，有事可以打給我，至少等年約到期，你不要再還我。」

　　小偉點頭，「你以後還會打電話給我嗎？」

　　「看你，你覺得打沒關係，我就打，你要是覺得不好，我就不打。」

　　「那你還是打吧！反正我們是朋友。」

　　「好。」

　　小王雖然極力壓抑著，不過該有的生理反應還是在小偉撥弄下無法免除，「你再弄，我等等又想要。」

　　越被禁止的事情似乎越容易令人蠢蠢欲動，小偉將身子挪坐到小王大腿上，大半的棉被都覆在他身上，小王現在上身沒有任何遮蔽。小偉低下頭，很快地嘴裡感到一陣腫脹的充實感，他伸手輕撫著小王胸部，有時還輕捏他乳頭。小王終於按捺不住，伸手將小偉拉起，他坐在床的邊緣，雙腳著地。小偉在背包裡翻出保險套和潤滑液，溫柔地幫它套上並抹了些潤滑液在外頭，然後抱著小王的背，緩緩往下坐。小王則緊緊抱住他挺著腰桿，並用嘴吸吮著他胸部。小偉勃發的器物在小王胸腹間摩擦著，暢快的感覺由點成面，然後連成一片，很快地只覺暈眩，他在高潮過後仍抱著小王，咬著他的頸，直到小王也發出咆哮停止動作，兩人緊緊擁著，彼此心知肚明，那擁抱代表相聚就快結束，宣告分離在即。

　　兩人共浴後才安睡。直至下午兩人才醒。

　　「我自己坐車就好，你不要載我回台北了。」

　　小王還是換上衣服，拿著車鎖匙，「我送你沒關係，反正我沒事。」

　　「這樣你會很累！」

　　「不會！你手機記得拿。」小王一邊比著客廳茶几上的手提袋。

　　隨著路程越靠近台北，小偉的心情逐漸沉重起來。車裡還是播著江美琪的歌，小王也沒多說話，只在休息站兩人短暫停留，吃了頓飯。儘管有很多話想說，但卻不知該說什麼？兩人此刻共同的語言是沉默。

　　湛藍的天空越來越灰，抵達台北時天便黑了。

　　「你要不要吃飯，還是要回去睡一下？」小王駛下建國北路交流道時問。

　　「看你，你如果餓了就去吃飯。」

　　「我還好，那就直接送你回家，你應該沒睡飽。」

　　小偉看著小王，無奈也憂鬱地說：「好。」時間沒有依他意志或期盼放慢速度，反倒像比平常更快些，就連路上的交通狀況也出奇平順。

　　終於到了每次兩人分別的路口。

　　「你自己保重喔！開慢一點，到台中打電話給我。」

　　「好。」小王看著他，「你也好好保重，祝你幸福。」

　　「謝謝！」推開車門，小偉沒打算再回頭。但在轉入巷口時，還是忍不住，轉身看了一下。小王的車依舊停在原地，不過看不見他表情。小偉背對著他伸出左手揮著，也不管小王看見沒有？然後走進巷弄。

　　走在樓梯間時，手機響了。

　　「喂！你在哪？」阿明問。

　　「我剛到家，正在爬樓梯。」

　　「沒事吧！」

　　「嗯！沒事。」

　　「要一起吃晚飯嗎？」

　　「我午飯才剛吃，還不餓。」

　　「喔！那你先休息好了，晚點再聯絡。」

　　「好。」

　　開了門，進到客廳。Ken沒在睡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你還好吧？」Ken問。

　　小偉點頭，「嗯。」

　　「你看起來很累，先去睡吧！」

　　小偉的確很累，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對不對？疲累的身體仍殘留著歡愉過後的氣味，而他不過才跟小王分別，此時卻開始想念。

　　他翻出手提袋，拿出手機，開了電源，直接撥了電話。

　　「喂！你到哪了？」

　　「還沒上交流道。」

　　「開慢一點喔！」

　　「好。」

　　「要叫我起床喔！」

　　「好。」

　　「那我先睡了喔！謝謝。」

　　「好。」小王說時明顯帶著笑意。

　　守在他身邊的天使並沒有離他遠去，小偉這才心滿意足，毫無缺憾地脫了衣服躲進被窩裡。腦海中的記憶以及他的身體，卻都思念著小王的表情和他身上的體溫與氣味，他原本以為他此刻會忍不住落淚的，結果卻是微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