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住在天使心裡面

前車之鑑並不遠，但面對令人動心的甜美提議，又怎麼可能拒絕

　　鐘至興一夜好眠，在晨光及鳥鳴聲中自然甦醒。睜開惺忪的雙眼，發現段毅剛背靠著枕頭，看著靜音的電視。

　　「你醒啦！」段毅剛望著他，隨後將電視的聲音調大，「趕快起來刷牙洗臉，等等吃早餐。」

　　「你起來很久了嗎？」鐘至興連忙起身，穿上拖鞋，隨後伸展四肢，才發現全身肌肉酸痛，但卻有種異常的快感。不禁瞇著眼，發出輕聲哀號。

　　段毅剛語帶笑意，「是不是全身痠痛？」

　　鐘至興點頭，「嗯，有一點。」隨後走向浴室。

　　「等等早飯吃七分飽就好，我們回房間看個電視，再去泡一下溫泉，泡完我再幫你按摩。」

　　鐘至興滿嘴牙膏泡沫，但還是掀開門帘，望著段毅剛說：「這麼好。」笑容燦爛，如同窗外的陽光一般耀眼。

　　「哪天我要是需要按摩，你也要幫我按啊！」

　　鐘至興呵呵笑著，漱完口之後才說：「我不會耶。」

　　「學一下就會了。」

　　用餐時，段毅剛習慣未改，依舊速度飛快。鐘至興停下動作，望著他。「你一定得吃這麼快嗎？這樣我壓力會很大耶！」

　　段毅剛笑而不語，隨即放慢速度，眼睛則瞧著鐘至興，像是問他，這樣可以嗎？

　　「東西要慢慢吃，才有味道，才不會弄壞腸胃。」

　　「我知道，以後記得提醒我，我慢慢改。」

　　兩人相視而笑，很淺、很淡，但卻具有深切的意涵，彼此心裡都明白。

　　吃完早餐，兩人決定四周逛一逛。步出飯店，外頭兩旁都是小商店。然後緊接公路，蜿蜒、曲折地伸向山區。山脈層層疊疊、不遠處則有條河川，靜靜流淌著。

　　「這邊可以到台東喔。」段毅剛說：「下次有機會，我們再環島走一圈。」

　　鐘至興思索著，自己放長假的機會不多。段毅剛的休假更不固定，於是沒有答話。他不想太認真去面對這個問題，無論是距離，或是彼此的時間。三天兩夜或許足以讓一段感情萌芽，但根能紮多深？

　　「你在想什麼？」

　　鐘至興輕輕搖頭。走了好幾步之後才忽然說：「我下午就要回去了，時間過得真快，咻一下就過去了。」

　　段毅剛頓時也不知該接什麼話？直接攬著鐘至興的肩膀，慢慢踱回飯店。

　　「舒服嗎？」

　　「嗯。不過可以小力一點。」

　　「我忽然想起來，你沒先買票，不會沒車坐？」

　　「頂多是塞車塞很久，我看我坐火車好了，高速公路一定會塞。」

　　「不要坐火車。」段毅剛淡淡地說。

　　「為什麼？」

　　段毅剛欲言又止，手卻沒停著，「翻過來，換按腳。」

　　「坐火車至少不會塞車，只是從高雄站到基隆，應該會鐵腿吧。」鐘至興笑著說。

　　「到時候我載你去車站看情形再說好了。」

　　「啊，啊……」鐘至興想忍但又忍不住，「大腿內側不要按啦！會癢也會痛。」

　　「你放鬆，不要用力。」

　　鐘至興努力嘗試放鬆，但效果不彰，苦笑著說：「你不會敏感嗎？」

　　段毅剛笑著說：「會啊。」

　　「那你還弄。」

　　「不過很舒服啊。」

　　「你常去按摩？」

　　「我才不會花錢去按摩。」

　　「那誰幫你按？」

　　「我同學啊。」

　　「嗯。」鐘至興爬起身，「好了，可以了，要換我幫你按嗎？」

　　段毅剛笑著說：「好啊，給你當試驗品。」話說完便脫掉上衣，往床上一躺。

　　鐘至興一邊回憶、摸索著，雙手使勁按著段毅剛的肩膀，「還可以嗎？」

　　「嗯，舒服。」

　　「真的？」鐘至興喜出望外地說。

　　「嗯。」喜歡的人所給予的撫觸，當然舒服。段毅剛心知肚明，鐘至興努力的按摩，與他所習慣承受的力道相較，其實比較趨近撫摸。不過，心意到了就好。

　　鐘至興淘氣地拍了段毅剛的臀部，「翻過來。」

　　帶著仿若遊戲的心情，以及好奇的測試，鐘至興將雙手按向段毅剛大腿，得到結實的觸感，有一種奇妙的滿足在心底波動。扣除昨晚兩人同在浴室的時間，以及段毅剛更換泳褲的片段。這還是他第一次有充裕的時間觀看段毅剛的身體。忍不住嚥了口水，慾望蠢蠢欲動，雙手則躍躍欲試。最終，他將手撫向段毅剛微突的區塊。

　　段毅剛微笑著，沒有說話。直接脫掉短褲及內褲，隨後靜靜躺著。

　　忽然有股想親吻的衝動。鐘至興將身體挨近，然後低頭，先是淺淺的、然後深深的，彼此的舌熱情地交纏著。不知道擁抱了多久，段毅剛說：「你如果想要，我們再做，不然，不做也沒關係，以後機會多的是。」

　　發現鍾志興只是傻傻地笑著，段毅剛連忙補充，「我不是不喜歡你喔，你不要會錯意，就是因為很喜歡，所以不必急在一時，我不希望讓你感覺大老遠跑來高雄，好像就只為了做這個，那不是我要的。」

　　鐘至興點頭，但還是沒說話。只覺自己更加莫名愛他了。

　　段毅剛又問，「我意思你懂嗎？」

　　「懂啦，你不會想出來嗎？」

　　段毅剛笑著說：「想啊！你幫我。」接著又說：「你這是算驗貨嗎？」

　　「我才沒有想那麼多咧！」沮喪與傷感的情緒瞬間掠過，鐘至興感嘆地說：「下次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

　　「我放假就會去找你，很快。」段毅剛誠摯地說：「每天至少跟你通一次電話，真的沒辦法也會發簡訊。」

　　鐘至興聽著段毅剛的承諾，憂喜參半。前車之鑑並不遠，但面對令人動心的甜美提議，又怎麼可能拒絕。

　　離開飯店時，兩人臉上都多了股篤定的喜悅。彼此的定義或感受也許有所差距。但至少，彼此都站在出發點上，充滿了信心與希望。

　　回程，空氣中似乎多了沁人的因子。段毅剛開車的時候，依舊握著鐘至興的手。這旅途並不長，特別是別離在即的當頭。

　　望著車站前擁擠的排隊人群，段毅剛搖著頭說：「算了，我們還是到旗津吃完海產再說，你也不用趕著提早回去。」

　　「什麼意思？」

　　「真的不行，我就載你回去。」段毅剛說得斬釘截鐵，隨即一邊倒車。

　　鐘至興驚呼，「你瘋啦！很遠耶。」

　　「反正我也沒事，在車上聊總比用手機聊好吧。」

　　鐘至興只覺不妥，「不好啦。」

　　「聽我的，要不然我會過意不去。」段毅剛接著說：「我要是累，再換你開。」

　　鐘至興想了一下，「可是我不方便讓你去我家睡耶。」

　　段毅剛笑著，隨即又握著鐘至興的手，從容地駕著車，「我知道，我也還沒準備好要見岳父、岳母。我送你到家就回高雄，你放心。」

　　「真的要這樣？」

　　「嗯，這次聽我的，以後聽你的。」

　　「什麼東西聽我的？」鐘至興問道。

　　段毅剛開懷笑著，「我怎麼知道？你自己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