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住在天使心裡面

攝影助理也沒做啥？就是幫忙扛扛機器，背電池，你會開車嗎？

　　「喂！你好。」尚智接起手機便說。

　　「你也好。」

　　「請問你是哪位？」

　　「我也不知道我算哪位？」

　　聽見對方的笑聲，尚智有譜了，「你是很機車的那位。你回來啦？」尚智很開心。

　　「嗯！等等有空嗎？」志偉問。

　　「有啊！你在哪？」

　　「敦南路底的飯店3206號房，你知道嗎？」

　　「知道，你怎麼都住那麼高？」

　　「要你管。」志偉笑著。

　　「你要等一下喔！我要花點時間，那邊沒捷運。」

　　「不急，有新的作品順便帶過來，我都在飯店裡。」

　　「知道了。」

　　尚智最後還是搭捷運，在忠孝復興站轉木柵線，然後在科技大樓站下車，再步行一段路。路程雖不遠，不過正是仲夏，火熱的太陽在天空曬著，他到達飯店找到電梯時已是滿頭大汗。

　　按了電鈴，沒多久志偉便來開門。

　　「你穿西裝，看起來比較帥！」尚智看著志偉說。

　　「謝謝，再怎麼帥也沒你一半帥，外頭很熱吧！你要不要先去沖個澡。」志偉邊說邊走回客廳。

　　
　　「好，東西先給你。」尚智把紙袋遞給志偉。

　　「你吃過飯沒？」

　　尚智沒馬上回答。

　　他這幾天都沒吃午餐，都撐到曉玲晚上七點下班時，一起去吃晚餐。上回志偉借他的一萬，給了曉玲5000，送給曉玲的戒指不是像他所說的500元，而是3200，現在才月中，他可以花的錢已經剩不到1000塊。

　　「我吃過了，我先去沖澡。」尚智隨即往臥室方向去。

　　沐浴過後，全身舒爽許多。尚智裸著上身，下身穿著低腰牛仔褲。走回客廳時，志偉站在窗旁，像是等候也像是在凝望什麼？轉身時又是看著他的眼。

　　「你怎麼去那麼久？」尚智問。

　　「幹嘛？想我啊？」

　　「是有一點，無聊沒事做，也沒有人講話。」尚智老實說。

　　志偉聽完遲疑了一下。隨後扮起笑臉，「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同時眨起左眼。

　　尚智知道志偉話中有話，也知道他故意又提那件事，笑著問：「你很久沒被人罵機車，不習慣是不是？」

　　志偉微笑，「陪我吃飯。」

　　尚智點頭，穿了鞋，然後準備套上原先穿著卻已經汗濕的T-shirt。

　　「喂！過來。」志偉走回臥室，尚智跟在後頭。

　　只見志偉拉開一個大行李箱，蹲下身，從裡頭拿出一大一小的袋子。

　　「大的這袋給你，裡頭有衣服，挑一件穿，小的給你女朋友。」

　　尚智接過之後，霎時不知該說什麼？他在塑膠袋裡翻了一下，才發現大袋裡頭還有小袋，他隨便先挑了件白色底的T-shirt 換上，「走吧！」

　　「等一下。」

　　志偉找出一個打火機，繞到尚智身後，取下一個吊牌。

　　兩人到了樓下，走出旋轉門，外頭熱氣襲人，陽光刺眼。

　　「你想吃什麼？」志偉問。

　　尚智知道方才沒騙過志偉，於是直說：「我想吃飯。」

　　招了計程車，沿著敦南直行，兩人在忠孝東路口下車，過了馬路，隨即走上二樓一家廣式飲茶餐廳。

　　服務生遞來茶水及手巾，同時將Menu放在桌上。

　　「喝茶可以嗎？」志偉問。

　　尚智點頭。

　　「你點還是我點？」

　　「你點吧！一堆東西我都沒吃過。」

　　「有什麼東西不吃的？」志偉問。

　　「能吃的我都吃。」尚智笑著回答。

　　「了解。」

　　最後兩人喝著普菊茶（普洱加杭菊）。志偉點了海鮮炒飯、一份水晶餃、一份牛肉腸粉、一道拼盤。自己倒也沒吃多少東西，只是喝著茶，無聊時則夾起小黃瓜沾著XO醬吃。

　　尚智將炒飯吃完時，發覺有點怪，「你是不是吃過午飯？」

　　「沒，原本很餓，看見你就覺飽了。」志偉趁四下無人時，又眨了左眼.。

　　尚智知道他故意逗他，讓他安心，他應該早吃過午飯了。對於志偉的體貼，他還是懂得的，也感激在心，只是，話卻說不出口。

　　回到飯店房間，志偉脫掉鞋襪，換上短褲及T-shirt。然後走回客廳，尚智則在沙發上等著。

　　「可以了嗎？我有兩件事跟你說。」志偉坐定後，看著尚智。

　　尚智點頭，「你說。」

　　「要先聽好的還是不好的？」志偉的表情很認真。

　　「不好的先。」尚智回答。

　　「Ok，你的東西我朋友看過了，Demo帶也聽過，曲大半還不錯，詞不太行，不是寫得不好，只是太一般，特色不明顯。最重要的是，你的歌都偏搖滾，你的聲線不適合，跟你的型也不搭。」

　　尚智專心聽著。

　　「如果是光要賣歌，可能要等，目前沒合適的案子幫你送。如果是你打算出唱片，有機會，但是得唱抒情歌，走一般大眾路線，簡單講，就是有點芭樂的歌，你可以當王子，包裝一下，應該有出線機會，不過絕不可能是搖滾歌手，嗯！我講完了。」

　　尚智心情有點沉重，並非感受好不好的問題，而是，他覺得夢想離他越來越遠，遠到可能沒有實現的一天。

　　「你都沒話要說嗎？」志偉問。

　　「我不想唱一般那種沒營養的歌，好聽是好聽，但換成誰唱，其實都差不多。」尚智想了一下，「只是歌手長相不一樣，MV 美不美的差別而已！」

　　志偉點頭，「我同意你說的，所以你還是堅持就對了。」

　　「嗯。」尚智肯定的答覆。

　　「好，我知道了。壞消息說完了。」志偉輕聲喘了口氣。

　　「現在換好消息，我朋友缺個攝影助理，他大半拍戲劇，偶而也拍平面廣告，你要是有興趣可以跟他聯絡。攝影助理也沒做啥？就是幫忙扛扛機器，背電池，你會開車嗎？」

　　尚智點頭。

　　「還有對對白板、測測光，是有點雜，不過也不算太辛苦，只是如果遇到拍戲劇，通常會出外景，可能要離家一陣子。我朋友一個月給你三萬，要是你有事提早講就可以，他不會扣你錢，不過也不能常有事。這樣了解嗎？」

　　「你覺得我去做好嗎？」尚智很誠懇的問。

　　「了解一下拍戲的流程也不錯，也有機會認識很多人，你這麼帥，以後的事很難說，至少可以賺點錢，過日子。」志偉分析著。

　　「那就去吧！」尚智馬上答覆。

　　「我先講喔！我那朋友跟我很好，我希望你過去也不要讓我丟臉，至少要認真負責，不要太離譜。」

　　「我知道。」

　　「我是覺得你多考慮一下出唱片的事，要是你願意改變，有公司願意跟你簽約。」

　　尚智並不覺得高興。

　　「你再考慮考慮吧！不用急著決定。」志偉說完找了張名片，遞給尚智，「確定要去上班時，你直接打電話給我朋友，我跟他說過了。」

　　尚智握著名片，默默點頭，但眼神與內心都充滿感謝。

　　「你女朋友下班沒？」志偉問。

　　「她這個月都上中班，晚上七點才下班。」

　　「了解，那就過幾天再請你們吃飯。」

　　志偉繼續說：「我幫她買了一些化妝品跟小玩意，沒見過她，也不知道買什麼好？」

　　「謝謝你。」尚智說。

　　「那沒事了，你可以回家了，東西記得拿，我想睡一下。」志偉說完便往臥室走，躺上床時，疲憊的神情才顯露出來，「門麻煩幫我帶上，有事打電話給我。」

　　尚智提著塑膠袋，原本要走了，那一刻，突然覺得應該陪陪他，自己能為他做的事不多，「我在這陪你好了，反正我也沒事。」

　　志偉睜開眼，笑卻是硬擠出來的，「帥哥又要陪睡啊？我沒錢給喔！我身上台幣快用完了。」

　　尚智不想再和他鬥嘴，逕自脫了長褲和T-shirt躺在他旁邊。

　　或許是因為尚智心中有事，無法馬上入睡。而志偉真的累了，他睡著時，不知覺中把左手放在尚智胸膛上，臉也朝向他這邊。尚智沒有擺脫，只是他似乎在迷糊之中又看著自己的眼，也不知道他是在作夢還是想起什麼？又或者純粹睡眠不足？眼角有一點淚水。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確實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