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住在天使心裡面

兩人相視之後，更覺笑意難以控制，笑聲迴盪著，混著啤酒的味道，淡淡地佈滿在空氣中

　　下了計程車，尚智撥了手機，「我尚智，你有沒有要吃什麼東西？我帶上去，飯店的東西好貴。」

　　「我不餓，你看你要吃什麼帶上來。」志偉回答。

　　「好。」

　　說完才剛轉身，尚智便看見阿國從旋轉門走了出來，走得很匆忙，臉色也不太好看，像是強壓抑住情緒。

　　阿國也看見了。尚智趨前，「你還好吧！」

　　阿國不帶表情，接近冷笑，「很好啊！剛被兩個老外硬上，還只拿到2000。」

　　尚智傻了一下，「老闆介紹的嗎？」

　　「不是，是我朋友介紹的。」阿國淡淡地說，話裡有點怨恨。

　　「別做這個了，找其他工作吧！」尚智建議。

　　「我沒差。」充滿自暴自棄的味道，說完好奇看著尚智，「你怎麼會在這？」

　　「我來找朋友。」尚智說。

　　阿國曖昧詭異的笑著問，「王先生嗎？」

　　尚智點頭，然後意會到阿國可能想歪，「只是聊聊天。」

　　阿國大笑，有點心痛般的淒厲，「隨便你！你們高興就好。」

　　說完，便往飯店前排班計程車的方向去，沒回頭，也沒道別。

　　尚智在心裡嘆了口氣，可是他也幫不上忙。在便利商店挑了好久，女店員則瞧了他好久，心裡暗自驚喜，真是愉快地上班天！不可思議的絕美。

　　最後尚智買了一手啤酒，兩包蠶豆。他不知道那個女店員在他身後用著極度愛慕的眼神目送他離去，差點沒哭出來。

　　志偉開門時，看起來比下午有精神多了。

　　尚智拿出啤酒跟蠶豆時，志偉傻了一下，「你是要借酒裝瘋還是借酒壯膽？買這麼多啤酒？」

　　「你管我，會怕就別喝。」尚智笑了，他習慣了志偉的開玩笑方式。

　　「你就不要喝醉，嘿嘿嘿嘿….」說完往Mini Bar走去，拿了兩個杯子。

　　「直接喝就好，不用杯子啦！」尚智說。

　　「你是心情太好？還是心情不好？還是打算獻身給我？」志偉說完自己笑著，然後把杯子擺回原味。

　　「你爽就好，其他隨便你。」尚智笑著拉開了啤酒，遞了一瓶給志偉。

　　志偉沒再說話。兩人對坐著，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夜晚原本就容易讓人放鬆，氣氛和諧愉快。

　　志偉知道是時候了，有些話現在可以說了，趁著夜晚藉著酒意。

　　「你有沒想過？先唱唱別的歌，紅了之後，到時再看情形，也許有機會唱自己的歌。」

　　「如果要這樣，我早出唱片了。」尚智不以為然。

　　「意思就是不要對不對？」志偉談正事向來不囉唆。

　　「對。」尚智也答得斬釘截鐵。

　　「那先演戲或拍電影呢？」

　　「說真的，我沒什麼興趣。」尚智喝了一大口啤酒。

　　「簡單講，你就是要唱自己的歌，出張唱片，這麼簡單是嗎？」

　　「差不多。」

　　志偉笑了，「沒人買也沒關係嗎？」

　　尚智想了一下，「可以紅最好，至少不能賠錢吧！」

　　「那我問你，台灣有誰唱你那種搖滾音樂很紅的？」

　　尚智想不出來。

　　「不要說很紅，連紅過都沒有吧！」

　　尚智無法反駁。

　　「那不是音樂好不好的問題，那是市場問題，你懂嗎？」

　　志偉看著尚智，也喝了口酒，「你夠帥，光賣臉也會有一堆人買你CD，如果是唱情歌更好，女生會愛，Gay也會愛。如果再適時賣點肉，大家大概就會快瘋了，了解嗎？虧你長那麼帥，要把它當武器，不要變成負擔，這樣懂嗎？」

　　尚智懂，但不想點頭。

　　「你現在除了帥，什麼都沒有，演藝圈是講實力沒錯，但也很現實。說真的，我不看好你唱搖滾，聲音不對，想到你要裝成很酷很叛逆很跩的樣子，我就快笑了。型跟味道不搭啊！就算出了，我看也賣沒幾張。」

　　「明明長的像王子，你就偏要搞得跟乩童一樣才高興。」志偉繼續說。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尚智終於出聲。

　　「你說的也沒錯，我可能會看走眼。那你看是要去找個富婆包養你，還是把屁股準備好，有錢人很多，你這種高級貨色一定有人要，搶著幫你出錢。這樣就可以很快照你意思出唱片，至少有一次機會，不然你就慢慢等，曉玲跟著你耗，這樣講夠白了。」

　　這話很白很實在，但也很刺耳，「屁股是賣你嗎？」尚智生氣了。

　　「對不起，我沒吃這麼好。」志偉笑著答。

　　「你幹嘛沒事一定要讓我生氣你才高興？」尚智很悶。

　　「你生氣我幹嘛高興？我是跟你實話實說，你還是不懂？」

　　尚智當然懂，不過他不喜歡志偉如此直接尖銳，跟他印象中的感覺無法結合。他不喜歡這種冰冷計算，也可以說是理性分析；他比較喜歡他即使不說出口的那種體貼與窩心，那讓他感動也讓心裡暖暖的。

　　尚智開了另一瓶啤酒，又灌了一大口。他的確不太爽，很不爽。

　　「你都沒喜歡的歌手嗎？我是說那種很賣的喔！你要說很菜市場也行，你不要跟我說那種冷門的，我聽都沒聽過的。」

　　尚智認真想了一下，他心裡確實沒有特別喜歡的歌手，「歌星真的沒有，不過我很喜歡月十五寫的歌，很特別，詞也很好，雖然有幾首沒很紅，不過真的都很棒。」尚智由衷欣賞。

　　「說芭樂也不會太芭樂，他的芭樂我能接受。」尚智說完笑了。

　　「不過…..」

　　「不過什麼？」志偉問。

　　「他好像不是專門寫歌的，要不就是寫很少，所以應該不可能。」

　　「你是醉了還是怎樣？你到底是要說什麼？直接點可以嗎？」志偉笑著問。

　　「我是想說，要是整張都是他寫的歌，我來唱應該也不錯，我也有錄一些唱他歌的Demo，只是都自己留著。」尚智說。

　　「我覺唱得還不錯，很有感覺。」尚智不覺是說大話，很有自信。

　　「你意思是如果那個胖Gay幫你寫歌，你就願意變王子呆呆唱著抒情芭樂歌，偶而淋淋雨，露露胸是嗎？」志偉說完狂笑不止。

　　「你很機車耶！」志偉回答，「是啊！他寫的話我可以考慮。」

　　「只是很不幸，他真的也是Gay。」志偉說。

　　「是嗎？」

　　「是啊！這世界從很久以前就好多Gay，很多藝術家、作家、服裝設計師、藝人都是，連皇帝也有過。你不必那麼驚訝。你穿的看的想的用的，搞不好全都是Gay的產品。」志偉笑著說。

　　「我看我幫你問問有沒門路把你送上門好了，他一定會喜歡你的。你對他好一點，他搞不好很快就幫你把十首歌寫完，有他背書，你要出唱片應該不難。」志偉強抑笑意，特別當他看見尚智哭笑不得的表情時。

　　「反正曉玲說只要是男的沒關係，而你….應該很快就會習慣了。」說完又是大笑，很誇張的笑法。

　　「你很機車耶！」尚智笑著罵他。

　　「好啦！去試試。」志偉拿著啤酒罐仍然一直笑著，另一隻手推著尚智。

　　「你再說我扁你喔！」這句話充滿笑意，毫無威脅。尚智自己也不知為何覺得好笑？兩人相視之後，更覺笑意難以控制，笑聲迴盪著，混著啤酒的味道，淡淡地佈滿在空氣中。

　　啤酒喝完之後，尚智帶著些許酒意，上床便睡了。志偉走進房裡時，幫他拉了被，蓋在他腰間。

　　他走回客廳，望著窗外的夜色，地上如火柴盒般大小的車子稀落，倒是號誌燈十分明顯，即使他在離地面很遠的高樓之上。望著這個房間，過去的記憶依舊如影隨形，不請自來。即使喝過酒，帶著些許醉意，記憶還是沒淡，從來都沒有。

　　這個夜晚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