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東也沒多說話，只是瞧著尚智。不太像一般看人的那種神情，比較像用顯微鏡在觀察微生物的那種嚴肅神色
尚智和志偉對坐著。身旁是片透明大玻璃，外頭栽著一片翠竹，依舊是蔚藍仲夏，陽光從枝葉間的縫隙灑進來，竹身偶而隨風擺動，在地上、玻璃上、以及兩人身上，抹著淡淡的、稀疏卻時時變換的枝葉身影。沙發很舒適，尚智吃完最後一口牛排，把刀叉橫擺置於盤中。
這時，志偉的手機響起。
「喂！今天沒班啊？」志偉問。
「昨天剛回來。」志偉答話。
「我在安和路這邊。」
「是喔！那就今天吧！」志偉看了下時間。
「他剛好在我旁邊，應該沒問題吧？」說完看了尚智一眼。
「嗯！3206號房。」志偉說完便掛上手機。
尚智看著志偉，他知道好像跟自己有關，「你朋友嗎？」
志偉點頭，「我好朋友，也是你將來老板，如果你決定去幹攝影助理的話。」
「有兩件事跟你說。」志偉看著尚智。
「你說。」尚智覺得志偉不必這麼客氣。他每每客套之後，便會以另一種姿態出現，理智而有點冷漠，讓他覺得彼此不太像朋友，他不是很愛這種滋味。
「我請他幫你拍幾張照片，原本是要跟你說的，不過他現在人剛好在附近，又有空。」
「沒問題啊！」尚智回答。
「那就好，不過我是建議他拍養眼性感一點的相片，就賣肉那一種啦！」志偉故意不懷好意的笑，「所以你等等可能得沖冷水，沖很久。」
「要全脫光嗎？」
「你如果不在乎他看，你就脫光，我無所謂，反正是拍你。」志偉笑著說。
「機車咧！我是問真的。」當過業餘Model，也走過秀，尚智對裸體並不排斥，那是工作需要，只是想知道細節，心裡有底。
「沒啦！等等去買幾件內褲，我不知道你沖水要沖多久？應該是要沖冷水，不然會有水蒸氣。」
尚智點頭。
「所以是Ok囉？」志偉問。
「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尚智同意。
「那順便拍幾張正面三點全露的好了，我留著珍藏。」志偉像是半開玩笑的說。
「你看過也摸過還不滿足？」尚智笑著反問。
「那不一樣。」
「如果你要就拍啊！給你我無所謂。」尚智想都沒想便說。
志偉沉默，心底有海浪湧起，遠遠地，很美的長波浪。
門鈴響時，志偉去開了門。
兩人魚貫走進，志偉介紹，「這位是大牌平面攝影師，還得過最佳攝影的陳振東先生。」
他放下肩上的兩個大背包，看著尚智，伸出手，「你好。」
「這位是明日之星楊尚智先生。」志偉笑著比著。
尚智有點不好意思的伸出手，「你好。」兩人禮貌性的握了手。
振東也沒多說話，只是瞧著尚智。不太像一般看人的那種神情，比較像用顯微鏡在觀察微生物的那種嚴肅神色。
「他要是去你那邊上班，你就多照顧一下，人長太帥，可能很麻煩。」志偉說。
振東點頭，「長這樣，誰拍都一樣。」說完微笑著。
振東從背包拿出相機，換上鏡頭，置上底片，「等我一下，馬上好。」
「喂！楊大牌，可以開始脫了，先做幾下伏地挺身，做到冒汗喔！」
現場就他們三人，尚智沒回臥室，直接在客廳褪去衣物，只著一件白色內褲。
「你做你的伏地挺身，不用理陳先生。」志偉說。
尚智便在空曠處，做起伏地挺身。
「大牌攝影師，是這樣嗎？」尚智笑著看向振東。
「你也是內行人，還問我。」振東笑著，然後便拿起相機走向尚智的位置。
只見振東不時彎身、或站，或遠或近，有時按快門，有時忙著更換鏡頭。
「好像不用做伏地挺身，胸肌就夠大了。」志偉看著站起身的尚智，笑著說。
振東點頭，「不過冒汗還是比噴水自然。」
「需不需要補點妝？」志偉問。
「不必吧？反正自然光，他夠帥啦！接近怪物等級，不必化妝。」
志偉笑了，「怪物……說的好。」
然後三人移向浴室。
「需不需要清場啊？」志偉問。
振東看著尚智，「你問被拍的。」
「你在沒關係。」尚智看著志偉說。
「你沖冷水，內褲拉低一點，再低一點，好。」振東指揮著。
「你先出來把頭髮吹乾，等等先開水，人再走進去。」振東走回客廳換相機。
志偉拿了新的內褲和浴巾，遞給尚智，「先披上，換上新的內褲，等等感冒。」
尚智接過，面對著志偉直接脫下內褲，擦拭身體。
「這算福利嗎？」志偉看著尚智的裸身問。
「又不是沒看過？」尚智笑著，然後穿上內褲，吹著頭髮。
「好，來了囉！」振東回到現場。
「不對，不對，角度偏我這邊一點，但是不要看鏡頭，再一次。」
重新把頭髮吹乾些，尚智再從外面走進淋浴室的蓮蓬頭下。
如此反覆多次，振東終於比了個ok的手勢，「好，收工。」
志偉隨著振東回到客廳。振東忙著收東西，志偉站在一旁。
「你覺得怎麼樣？」志偉問了。
「人很帥，當model不錯。演戲我不知道，唱歌你不是說還好！」
尚智把頭髮擦乾，換上新的內褲，然後走回客廳，剛好聽到這段對話。
「相片弄好給誰？」振東問。
「你弄好打電話叫他去挑，挑剩的底片就丟掉。」志偉說。
振東點頭，東西收拾好之後，走向沙發，坐在志偉旁邊。
「老大，你也趕快弄點東西來拍，不然，我快餓死了。」振東說。
志偉笑著說：「我盡量，最近還是沒新的拍嗎？」
「電影都沒有，偶像劇都是一堆菜鳥，太沒營養，又要等劇本等演員，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他們玩。」
「你還是一樣。」志偉搖著頭說。
「你也是一樣啊！有時間弄點case大家一起忙啦！」振東笑了。
「今天謝謝你了，等等一起吃晚飯，松江路那邊有家新開的素食餐廳不錯。」志偉慇勤邀約。
「吃飯不必了，我還要趕回去載老婆接小孩，弄個東西給我拍比較實在。」
志偉點頭，「那謝囉！」
「謝什麼？難得麻煩我一次，都是你幫我多，總算有機會回報一下。」振東笑著說完，便起身拿起背包。
「那我先走囉！楊先生我相片弄好打電話給你，你要是要來上班，打個電話給我。」振東說。
「好。」尚智回答。
志偉送振東到門口，「改天吃個飯。」
振東點頭，中等微禿的身影隨即消失在轉彎的地方。
關上門，志偉回到客廳，「你辛苦啦！」
尚智想道謝，但覺得這樣又太生疏太客套，只點了頭。
「好啦！正事提早辦完，你可以回家了。」志偉說。
「又要趕我啦！」尚智笑著問。
「不然你還要留下來陪嗎？」
尚智點頭，「是啊！陪到你要走的時候再說。」
停了一下，「這樣我就不能做壞事了。」志偉像是認真也像開玩笑。
「應該沒人比我好吧？」尚智問。
「是啦！是啦！能看能摸不能吃。」志偉笑著說。
「機車咧！看不出來你還蠻色的。」
「你看起來也不像是這麼好的人啊！」志偉回答。
尚智說：「現在你知道就好了。」
客廳恢復靜默，雖然兩人都在；志偉又走向那個角落，站了好一會。
「晚點，我們去找你女朋友一起吃飯好了？」志偉突然提議。
「好啊！她一定會很高興。」
「你先打電話跟她約，問問看她有沒有空？」
「好。」尚智起身在長褲裡找手機。
志偉轉身，外頭的景色看似依舊，時間像是無聲無息經過，卻沒改變什麼？天還亮著，外面很熱，房裡很舒適。他偷偷望了尚智一眼，看見了那兩道眉。
安心了，隨後，又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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